第45章(4 / 5)
长啊。
当初说了恨一辈子,那就是一辈子。
他长长叹了口气,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石碑上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“……我真是恨死你了。”
头顶的太阳将他的影子与墓叠在一起,分不清谁是谁。陆痕钦垂着眼,安静地从花束中取出一把枪。
是一把保养得很好的枪支,金属壳泛着冷光,他每天都会拿出来,清洁、润滑、卸弹与清膛。
只不过,这次里面只装了一颗子弹。
他用手指勾住扳机环晃荡在空中,在掌心里转了两圈,像是闲聊般说道:“今天来之前,我特地从我家开到你家。那条隧道还在,里面的灯换过了,很亮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随意地将枪口抵在下颌处,忽然笑了一下。
他想起大吵一架的那晚,他持枪对准了她很久,那时候透过准心,她那张清秀的脸放大后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,这样的视角下她的眉骨英气又漂亮。
那件制服松散地敞在她身上,里面的衬衫扣子没扣好,从脖颈处松散地开了两粒,明晰的锁骨线条看起来利落干净,仿佛是吉他的拨片,抚过时能发出轻灵的音符。
他当时想着,钟理群给她这样的资源,把她从福利院接过来培养到如今,她最初应该只是想穿上这身制服,她穿上后一定挺拔又秀丽,飒爽好看。
真的很漂亮,凛然的,有攻击性的美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也晃了晃神,但他骗她,骗自己,说枪在他手里,这是对峙,他不可能与她和解。
他记了准心里的她很多年,因为那是第一次,也是唯一一次他看到她穿制服的样子,后来的这么多年,她一直不肯入梦,以至于他只能死死记住那些破碎的片段,好像老电影一遍遍翻新重播,让那些如水洗过的影像越来越刻骨铭心。
抵住下颌的力道有些重,陆痕钦微微抬起下巴,目光又慢又重地从下至上描摹过她的名字。
枪口对准自己,便再看不见准心了。
但没关系。
他恍惚觉得,枪膛的那一端也是穿越黑夜的隧道,子弹从中间穿出,当阳光洒下的那一刻,就是他千里奔赴后即将见到她的证明。
他在这些年里的每一天,每一夜,每一次平静地抚过冰冷的金属,指尖下的触感熟悉得如同呼吸。
左手掌心的枪伤留下永恒的疤,时间从未治愈什么,它只是将尖锐的痛楚磨成一种绵长而钝重的存在,像骨骼里永远无法取出的弹片,她给他的那一枪早已和骨血融合得分不清。
枪口抵住下颌的触感冰冷而坚决,他却感到一种奇异的温暖在胸腔里弥漫开来,她给他人生留下的痕迹就像枪伤一样,疼痛的,阴雨绵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