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2章 番外（1 / 9）

日暮黄昏，陆陆续续下了半个多月的恼人春雨终于止住了。阶前梧桐湿漉演的，滴着雨，窗畔的海棠花也吸饱了水，沉甸甸的，压弯了几绺细弱的梢枝。一阵带着暖意的湿润夜风徐徐吹过，檐廊下，一排灯笼轻晃，红晕朦胧，花瓣随风飘落。

海棠窗后，洛神坐在布置华美的洞房里，看着镜中女子。女子一副新嫁娘的装扮，双颊霞晕，红唇莹润，一张娇颜足以羞煞窗外的海棠花。

许多年了，她深居简出，早已心若止水，许久未有过如此盛装的打扮。此刻，她凝望着镜中的自己，如梦似幻。

她记得清清楚楚，李穆死后，那些谋害了他的人得偿所愿，从此再无掣肘，但随之而来的，是大虞的厄运。

覆巢之下，无人幸免，始作俑者自食恶果，其中也包括她。

建康城破的那日，她遣散了仆从，带着深深的遗恨和自责投江自尽，葬身在江潮之中……

她分明应当已经死去了，然而睁开眼睛，竟回到了和李穆成婚的这一天。此刻，李穆还在。然而那锥心般的痛楚和遗恨，却依然萦绕在她的心头，无法退去。

她望向案上摆放着的那一双合卺杯，正出神之时，门外传来了脚步声。有人推门入内，是宫中来的那个伴她出嫁的老媪，她堂姐的乳母。

老媪的到来，令洛神一下清醒。

老媪吩咐侍女退出去后，走到摆放着合卺杯的案前，检查今晚要用的酒杯。

洛神冷眼看着，一阵心寒。

这老媪此刻来到洞房，是在做最后的检查。从前，她竞完全被蒙在鼓里，还以为老媪是出于细心，在为自己准备今夜要用到的重要礼器。

想到即将染血的洞房，和李穆临死之前凝视着自己的那双滴血的眼睛，她不寒而栗。

老媪检查完酒杯，脸上带着笑转身走来，做出慈爱模样，低声叮嘱她：“合卺之礼极是重要，一切都已备好。务必瞧清楚了，左边是你的，右边那只酒杯才是大司马的。人分男女，杯有阴阳，万万不可混淆，否则不吉，于你和大司马的婚姻不合。”

唯恐洛神弄错，她用半是关切半是恐吓的语气着重强调了一遍，却未得回应。见洛神双眸定定地盯着自己，神色古怪，便又唤了她一声。

“夫人，方才的吩咐，您可记住了？”

洛神蓦然回神。

老媪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美貌女子，暗暗点了点头。

太后的这个阿妹，自多年前守寡之后便隐居了，一直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