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七一章 欠债(1 / 4)
淮安侯府正厅, 一只青花釉里红的茶盏被飞快地摔了过来, 砰地一声跌落在地上碎成五六块。褐色的茶叶沾附在堂下跪着之人的身上, 他却动都不敢动一下, 任由那块污渍在一袭天青色芝麻地暗花纹的长衫上越来越大。
淮安侯许思恩看着儿子虽然是跪着, 却是眼神飘移头颈倔直一脸的不在乎,只觉心头在滴血。
这个儿子得来不易, 妻子生了两个女儿后又等了三年才得了这么个宝贝疙瘩, 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。偏偏儿子自恃才华盖世, 二十多岁中了举人之后就不思上进,如今三十多岁了依旧文不成武不就。整日里只会在内宅厮混,身边尽是些涂脂抹粉的戏子娼妓上不了台面的女人。
若只是混日子也就罢了, 这么多年那些女人来来去去,却没有一个肚皮能够鼓起来。偌大的侯府只有儿媳裴氏早年生了一女, 却不幸早夭了,其后再无半点音讯。儿媳伤心之余就收养了一个近支所出的女孩在膝下, 勉强充作嫡出罢了。你说你身为人子不能建功立业光耀祖宗也就罢了,连生儿子延续子嗣都不能做好,又有什么能耐可讲?
许思恩心里已是失望至极,歪在椅子上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问道:“进考场前色色都给你安排得好好的,怎么还是引出了这么多的事端?”
许圃瑟瑟了一下,却依旧强硬道:“我就说靠自个能行,即便进不了前三甲, 二甲总是跑不脱的。爹爹何苦还要搭上天大的人情费上偌大的工夫。那姓常的小子故意把文章写得晦涩难懂, 我又只是照抄了一遍, 哪里能字字记得清楚?在万福楼突然被人堵着逼问,儿子一时背诵不出来有什么错?”
许思恩头目森然,一拍案几大怒道:“你是没有错处,可是这个理由能拿到明处当众对人解释吗?你也知道搭了天大的人情费上偌大的工夫,还不知道谨慎行事。什么红袖招招到处摸摸,这是当着生人能说出来的话吗?”
许圃屡次科考落第,觉得只有十丈胭脂温柔乡里才能忘记忧愁,对着那些环肥燕瘦他能做出无数好诗好词。那日,他喝了一盏茶之后竟有些恍惚,只觉周围都是自己心爱的红粉知己,不知不觉就卸了警惕之心。但是此时说着了别人的道才放浪形骸,只怕也没人会相信。
许思恩见儿子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,心里一阵发凉,却只得气喘吁吁地骂道:“为了将这位小有名气的直隶小三元安插在你旁边,我泼了老脸舍了无数银子才办成此事,谁知你竟如此轻忽?在万福楼又不知收敛行迹惹了人怨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