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敢轻心(4 / 5)
待得沉默半晌,她才强行按捺心绪,低沉嘶哑而道:“此番放过那农女,也仅是可能留得祸患罢了,而其余一半的可能,则是并无祸患,甚至,那农女许是会在某个偏僻之地,生存终老。”
颜墨白眼角微挑,叹息一声,疲惫孱弱的道:“你如此心慈,那农女,许是并不会感激你。再者,心有仇恨且走投无路之人,日后行事,定也容易孤注一掷,大肆复仇,而不是,寻个偏僻之地,安然终老。”
“你也仅说的是‘许是’罢了。”凤瑶眼角微挑,嗓音复杂而又厚重,却是这话一出,也不待颜墨白再度出声委婉反对,她瞳孔一缩,深邃怅惘的目光再度凝向前方角落,继续道:“再者,她终归是丧了母,我也只是,想让她有命去将她娘亲的尸首埋葬。”
颜墨白神色微动,苍白得面上,顿时通透了然过来。
凤瑶也不朝他观望,兀自沉默,纵是心底不愿承认,但她终归还是或多或少受那农女亡了母亲的事实所影响,从而,抑制不住的心软。
遥想她姑苏凤瑶,当日从道行山上归来,也是亡了母后,甚至于,她还来不及为母后敛尸或是哭送,却不得不将此等大事放于一边,而后领着自家幼弟去争大旭的王位。
那般心如刀绞却又必须得强自镇定的感觉,无疑是疼痛入骨,甚至记忆犹新,而今突然见得庞玉芳为她的母亲大哭甚至痴傻,一时,只觉一种莫名的同病相怜之感在触及她的神经,震动着她心底压制着的那些悲酸记忆,是以,此番心软,不是为了放过庞玉芳,而是为了,成全自己那起伏波动的心。
思绪缠缠绕绕,凤瑶僵然而坐,突然之间,也全然无心言话。
许是察觉到了她心境的低落,颜墨白神色微沉,开始强行用力抬手,一点一点的朝凤瑶探来。
他浑身是伤,血肉狰狞,纵是此番不过是稍稍抬手,竟也扯动到了胳膊的伤口,瞬时,剧痛层层揪心而来,他也只是紧咬牙关,未曾溢出半声。
待得伸手握住了凤瑶的手,他才嘶哑厚重的道:“是我之过,不曾料那农女丧母之事会引起你心底的那些记忆。你若不愿对那农女斩草除根,那便不除吧,想必那农女区区一人,且有满身卑微鄙陋,便是心有仇怨,定也翻不得身。”
这话,已然夹杂了几许宽慰,却是依旧颤抖不堪。
凤瑶强行按捺心绪,应付似的点头。
颜墨白凝她两眼,犹豫片刻,终是不再言话。
二人相互依偎,互相陪伴,莫名心安。